当然正如赵师侠提出“其间事关宫禁典礼得之传闻者不无谬误”后世
当然,正如赵师侠提出“其间事关宫禁典礼,得之传闻者,不无谬误”,后世也有对《东京梦华录》的质疑与不满:
其一指其记载不全,多所遗漏。较早提出这一观点者,正是关注汴京遗迹的李濂。他认为《东京梦华录》大致“拟宋敏求《东京记》而作”,却远不及宋敏求学问闳博。特别是,孟元老寓京师二十四年,“是时艮岳已成,梁台、上方寺塔俱在,而录内无一言及之”,“所遗漏者抑多矣”(《跋 东京梦华录后》)。胡震亨将《东京梦华录》收入《秘册汇函》丛书并写跋语,在肯定作者“善记风土”之后,也指出“大内所载殿阁楼观仅仅十一,无论诸宫,只如政和新宫,自延福、穆清已下尚有四十余殿,而艮岳于时最称雄丽”;“且记中尝及童、蔡园第,后家戚里,当时借权灼焰、诱乱导亡之事,绝不因事而见,此盖不得杨衒之《洛阳伽蓝》法耳”,认为孟元老之书不仅有遗漏之失,更有肤浅之病。
其二指其故意隐讳,逃避责任。这一说法是由清代中晚期人提出来的,与之相关的所有记载,均出自张元济《涵芬楼烬馀书录》收入毛晋旧藏影元钞本《幽兰居士东京梦华录》时所援引的一段旧说:
余友邓孝先藏道光壬辰常茂徕秋崖钞本。常氏跋云:“艮岳为一时巨观,且以萃天下之名胜,独缺而不书,谢朴园序指为‘为宣和讳’。以余观之,讳诚是矣,而‘为宣和讳’则非。何则?花石之进,为太守朱勔;艮岳之筑,专其事者为户部侍郎孟揆。揆非异人,即元老也,元老其字,而揆其名者也。推元老之意,亦知其负罪与朱勔等,必为天下后世所共指责,故隐真名而著其字。”孝先谓“揆字元老,无他书为之左证,而前人读书细心处不可掩”云云,爰录其说,以广旧闻。
张元济曾见好友邓孝先所藏清代道光十二年(1832)常茂徕《东京梦华录》钞本上有常氏跋语,重点探讨孟元老为何单单不记开封城中最著名的艮岳。常茂徕(1788—1873)是开封人氏,科场屡试不第,喜收拾乡邦文献,曾经注释明末遗老记录明代汴梁景况的《如梦录》。由于过分专注于汴梁史地文献,常茂徕与明代开封人李濂一样,特别在意《东京梦华录》于艮岳“独缺而不书”的问题,李濂以为是元老“遗漏”,常茂徕却欲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。他见过乾隆时人谢朴园为《东京梦华录》所写序文,文中提出孟元老是“为宣和讳”,即有意避而不谈徽宗为修艮岳而导致国力困竭、以致金兵乘虚灭亡北宋之事。常茂徕认为“讳诚是矣”,不过孟元老并非“为宣和讳”,而是有意避讳自己的罪行,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主持修筑艮岳的孟揆。常茂徕标新立异之语一出,不仅坐实了《东京梦华录》内容方面有所“遗漏”的动机,而且引发了关于《东京梦华录》作者身份的探讨。
“幽兰居士孟元老”是《东京梦华录》作者在《自序》中所署之名,“幽兰居士”为其雅号,这是可以肯定的;“孟元老”其人却不见于宋代正史与其他任何史籍。最早将《东京梦华录》刊刻成书的赵师侠,跋语中只说“幽兰居士记录旧所经历,为《梦华录》”,“余顷侍先大父与诸耆旧,亲承声欬,校之此录,多有合处”,他并未亲见这位“幽兰居士”;陈振孙《直斋书录解题》大约成书于1238年以后,书中说“元老不知何人”;宋元之际的马端临、明代中叶的李濂,全都祖述陈氏“不知何人”之说;乾隆时期官修《四库全书》,四库馆臣虽然学识渊博,也说“元老始末未详”。道光十二年(1832)常茂徕抛出“孟元老即孟揆”之说,正如收藏其钞本的邓孝先所言,“无他书为之左证”;张元济援引其语,也只是赞赏“前人读书细心”而已;邓之诚《东京梦华录注·序》则直指其为“奇想天开”,缘于“不甚读书”,学识有限。不过,由于《东京梦华录》专记北宋末年东京各种事物风貌,成为现当代研究北宋都城建筑、都市文化、音乐戏剧、民俗民风、衣食住行等诸多领域所不可忽视的文献资料,围绕《东京梦华录》的研究成为一个小热点,学界关于孟元老身份的讨论仍不时出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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